近期据证券时报报道[1]，商业银行存款利率上限的行业自律约定有可能放开。对此市场一种说法认为之前银行是在“躺着在赚钱”。利率市场化相当于打破了银行的“温柔乡”，银行甚至有息差归零的可能性。

 

我们认为相关的认识并不理解银行的商业模式。作为间接融资体系最重要的中介机构，银行撮合资金盈余方、资金需求方的对接。在撮合交易的过程中，银行至少承担了两种风险，即流动性风险和信用风险，息差可以认为是对相关风险的合理补偿。同时我们认为，在我国银行机构还为两类行为支付了费用。第一为克服管制支付了交易费用，第二为获取牌照支付了租金。

 

利率市场化后，我们认为银行的实际经营效果是不确定性增加，分化加大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息差归零的结果。为更好的理解这种不确定性增加，分化加大的过程，我们对银行息差的变化提出了“四阶段”分析。这种分析适用于解释我国利率市场化渐进阶段银行经营的动态变化。

 

实际上，如果银行要在利率市场化后持续保持息差水平，传统的资产配置方法必须进行调整。“银行面临的‘负债荒’和‘资产荒’本质都是‘能力荒’。”兴业研究团队现有的一系列研究工作及所做工作也是帮助银行同业机构实现这一目标。 

利率市场化 净息差 机构行为

 

 

近期据证券时报报道，商业银行存款利率上限的行业自律约定有可能放开。[2]对此市场一种说法认为之前银行是在“躺着在赚钱”。利率市场化相当于打破了银行的“温柔乡”，银行甚至有息差归零的可能性。

 

中国的银行靠什么赚钱？

 

我们认为相关的认识并不理解银行的商业模式。作为间接融资体系最重要的中介机构，银行撮合资金盈余方、资金需求方的对接。在撮合交易的过程中，银行可以赚取相关手续费。银行息差即为相关手续费的集中体现。

 

假定市场主体都在竞争相关手续费，例如储户寻找存款利率最高的银行，企业寻找贷款最低的银行。竞争加剧后，这是否会使银行的息差逐步归零。我们认为不会，原因在于银行在这一过程中承担了风险，并对此支付了费用。息差可以认为是对相关风险的合理补偿。

 

银行在存贷撮合交易过程中至少承担了两种风险。第一为流动性风险。官方定义为“商业银行虽然有清偿能力，但无法及时获得充足资金或无法以合理成本及时获得充足资金以应对资产增长或支付到期债务的风险”。实际过程中，银行会通过“资金池”的运作方式进行管理和规避；第二为信用风险，银行尤其是信贷部门常接触的信用风险属于狭义风险，即信用主体违约的风险。为减少信用风险，银行会分析借款客户的经营情况，判断它的还款能力，以及贷款后进行跟踪管理。

 

同时我们认为，在我国银行机构还为两类行为支付了费用。第一为克服管制支付了交易费用，第二为获取牌照支付了租金。

 

从管制角度讲，我国整体还处于经济快速发展的阶段，信贷供不应求。这种情况下，部分行业如房地产、地方基建项目通过传统的信贷模式难以获得有效的信贷资源配给。为此，部分银行通过同业等交易结构创新实现对相关产业的信贷资源供给，同时获取了较好的资产收益机会。为实现这种交易结构，银行要付出资管机构通道费用等支出。这块业务期初的确有较好的收益风险比，即银行获得了高息资产，但随着同业参与的增加，竞争减少了潜在获利空间。银行同业也被迫持续下沉信用资质，即做的项目越来越差，收的费用越来越低。这种交易安排的潜在风险也在增加，为此2016年底启动的金融去杠杆重点打击了相关业务模式。

 

从租金角度讲，银行经营牌照通过负债优势等途径给银行带来了低成本的机会，但业界忽略了为获取这部分利润银行实际也在支付租金。从国有银行的负债结构看，定期存款占比代表了这种牌照红利，这主要来自于牌照带来了信任和经营的排他性，实现了银行与本地居民和企业关系。但同时我们应正视银行通过人力冗员、物理网点持续扩充、成本粘性等方式也在保持社会稳定，为该特许经营牌照支付租金。我们发现2017年较多商业银行均提出了精简机构，适当收缩物理网点的规划，但实现困难度极大。这也体现了银行的牌照租金迫使银行多目标经营，这种租金会影响银行的实际投入-产出情况。

 

 

考虑到我国金融机构的实际运作背景，利率未市场的化阶段，我国银行一方面承担了流动性风险和信用风险，这与发达国家金融机构类似，同时也为规避监管和获取牌照获得了收益且支付了费用。故银行的经济效益是综合了相关费用和收益权衡后的结果。由于约束条件增多，我国商业银行行为比海外同业机构更加复杂，简单分析利率市场化对银行行为的影响并不合适。实际上从实证角度看，我国银行的息差水平低于美国同业机构，对此我国银行为追求更高的ROE水平，更多依靠提高杠杆率的方法，本质上还是依靠加杠杆实现“以量补价”。

 

利率市场化如何影响银行赚钱？ 

 

利率市场化后，我国银行的好日子结束了吗？一方面，利率市场化后金融机构的流动性风险和信用风险会增加，银行需要参与波动更大的投融资环境，但在均衡条件下，银行有机会获取更多的高收益资产；另一方面，利率市场化后如果能逐步打开信贷管制，打破银行和资管产品刚兑的预期，虽然丧失了部分垄断收益机会，但这种情况下监管租金和牌照租金的价值会减少。故此消彼长，我们认为银行的实际经营效果是不确定性增加，分化加大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息差归零的结果。

 

为更好的理解这种不确定性增加，分化加大的过程，我们对银行息差的变化提出了“四阶段”分析。这种分析适用于解释我国利率市场化渐进阶段银行经营的动态变化。

 

阶段一：利率半市场化，息差均衡的状态。银行的盈利主要来自于规模和息差水平。利率半市场化的均衡情况下，国有大行、农信系统主要采取“低收益资产—低成本负债”的资产负债模式，即用低成本的零售、企金负债成本对接对大企业信贷、居民按揭等资产收益低同时风险也低的资产；股份制银行、城商行主要采取“高收益资产—高成本负债”的资产负债模式，即用高成本且高波动的批发性融资对接金融同业资产、小微企业融资、居民消费贷等资产收益高同时风险也大的资产。这种情况下，银行之间的息差水平相差并不大。故传统上依靠规模扩张是收益提升的最主要驱动力。

 

 

阶段二：金融市场利率抬升，依靠批发性融资的银行先受损。随着“金融去杠杆”的推进和金融市场利率快速波动，金融市场融资占比较高的银行负债端成本快速上行。部分银行负债压力持续增加（主要是股份制银行和城商行），同时资产收益提升弥补不了负债成本的提高，整体看息差下降。这种情况下，依靠批发性融资的银行息差会显著下滑，阶段一实现的均衡被打破。

 

 

阶段三：零售和企业端负债竞争加大，传统拥有“好”负债来源的银行日子也难过。尽管“存款利行、零售立行”是最近两年来各家同业机构尤其是城商行农商行的发展口号，但存款整体增速偏慢的现实不容忽视，这表明银行传统的“好负债”边际在变少。我们认为存款利率上浮限制打开只是催化剂，目前银行传统低成本占比下滑主要来自于金融同业甚至互联网机构的竞争和居民理财意识的觉醒。放开存款上限，短期可能市场高估了负债端上升的态势，但长期看同业竞争与客户觉醒对银行负债端“护城河”的侵蚀不容小觑。

 

 

阶段四，利率市场化推进，负债端竞争逐步告一段落，决战在资产。银行负债面临两个战场，即如何获取稳定的批发性融资和如何夯实现有的零售/企业基础。根据兴业研究的相关分析，随着金融去杠杆渐入佳境，金融市场高企的负债成本可能边际上转宽松，而零售和企金的竞争效应会造成存款端负债端成本高企，最终均衡在于两者成本出现收敛。负债成本起头并进下，银行如何获得高的息差水平，唯一的出路是有寻找资产端的定价能力。这也是利率市场化后，银行如何继续过好日子的奥秘。

 

 

利率市场化后银行如何赚更多钱？

 

其实“‘负债荒’和‘资产荒’本质都是‘能力荒’”，其中前者是获得客户的能力，即如何留住低成本的客户，赚“负债”的钱，后者是获取资产的能力，即如何获得高收益资产，赚“资产”的钱。实际上，如果银行要过渡到第四阶段，传统的资产配置方法必须进行调整。兴业研究团队现有的一系列研究工作，如对金融同业机构的分类排序，对信用主体的全覆盖评分，对行业景气机会的动态调整，所做工作的也是帮助银行同业机构实现这一目标。

 

 

注：

 

[1]http://news.stcn.com/2018/0413/14112042.shtml

[2]http://news.stcn.com/2018/0413/14112042.shtml